结婚这件“小事”

宇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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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维坦按：

根据国家统计局和民政部的数据显示，去年是我国结婚率连续下滑的第五个年头（7.2‰），其中上海更是以4.4‰的结婚率垫底全国。相比之下，离婚率却在逐年攀升。



“中华儿女多奇志，不爱结婚爱离婚”。（图中结、离婚率标识应对掉，此处刊误）数据来源：mca.gov.cn

实际上，全球大多数国家都处在一个结婚率下滑的阶段。即便是在以浪漫著称的法国，每三个法国人里头，就有一个是单身；2015年的数据显示，50.2%的美国成年人也是单身，这一数据在1950年却只有22%；而就在去年，英国的结婚人数跌到了150年以来的最低谷。
难道说，婚姻制度真的快走到尽头了吗？



每个未婚的适婚青年，都会有各自还没结婚的原因。

但要承认一点，你肯定曾经有过“突然想结婚”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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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当你穿得人模人样参加发小婚礼，或者是对象不远万里赶来，只为见你一面的时候，甚至是发现爸妈偷偷出去旅游，却没有带上你的时候。

（母上）自己找个老公带你出去玩，别找我老公。

即便是天天只能夹着被子睡觉的广大单身人士，成长过程中也难免有过“想结婚”的念头——更何况当你有了对象。

打不打算结婚是一码事，想没想过是另一码事。但我们需要知道：爱情确实是一种毒药。

这不只是一个早已被用滥的比喻说法，我说的是字面意思。

爱情有毒

早在上世纪初，科学家就通过解剖大脑发现了一系列被称为“情绪激素”的大脑分泌物，这些物质会伴随着我们情绪的变化而形成。

其中一种物质名叫苯乙胺（Phenethylamine，PEA），PEA是我们的大脑自己合成的神经兴奋剂，赋予人自信、勇气和充沛精力。当我们与喜欢的人对上眼，大脑就开始迅速分泌PEA，此时爱情就会突然降临。

不仅如此，科学家还发现黑暗的密闭空间和危险情况也会使人大量分泌PEA，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少男少女约会都喜欢去电影院、游乐园——为了促进分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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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有个与PEA化学结构非常相似的物质，叫做苯异丙胺，即安非他明，是摇头丸的主要成分。从这个角度说，PEA确实是我们的大脑自己合成的毒品，涂在了丘比特的箭矛之上，主要功效是扎心。

但是，PEA的浓度高峰平均只能维持2.5年，这是否意味着爱情注定有寿命？别着急，我们的大脑还会合成一种物质叫内啡肽。与PEA的兴奋作用不同，内啡肽能够让人感受安逸与亲密，降低焦虑感。当PEA浓度降低，爱情的激情逐渐褪去，内啡肽对爱情的续命效用也会帮你将爱进行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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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无论从结构上还是效用上，也有一个和内啡肽极其相似的物质，叫吗啡。1898年德国科学家通过对吗啡进行改良，制得海洛因。

除了上述两个物质之外，还有我们经常能听到的多巴胺，以及去甲肾上腺素和脑下垂体后叶荷尔蒙。前者让人欢欣和迷醉，后者让人平静和满足。这，就是生理学，英文是“physiology”。

从这个角度来说，坠入爱河的你其实跟瘾君子没多大区别。科学家甚至还发现，当人们被迫与恋人分离时，也会出现“分离焦虑” （separationanxiety），就像瘾君子在戒断过程中所经历的痛苦一样。

我们也许会花费终身的时间去寻找关于爱情的准确定义，最后却往往会发现“准确”是最不准确的一个形容词。有太多出发点可以去解释爱情，而情感上的定义免不了主观，难以达成共识。相比之下，生理角度的归纳更具普适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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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归纳的结果是：人类视之以崇高的爱情，由一系列我们会自己合成、自己享用的化学物质所造就，有着非常扎实的生理基础。

某种意义上，这恐怕就是爱情的真相。一种常见生理活动。

而迄今为止的所有人类关系中，还没出现过比“婚姻关系”更能广泛、强烈、直接地承载爱意的人类关系。从颅内大脑到民政局，“突然想结婚”是件源自本心、美好且无需怀疑的事情。

婚姻有本质吗？

想结婚是一码事，真决定要结婚了，还是另一码事。但在做决定之前，不妨先讨论下婚姻究竟是什么。



动画《侠盗罗宾汉》中的截图。? Giphy

我们经常会听到这样一番论调：婚姻的实质是一种契约。双方通过契约签订来各取所需。

历史意义上的婚姻是契约不假，但从某种角度来说，签订契约的“双方”并不是指成婚的男女双方，而是指新郎和其他男性。

为什么这么说呢？

所有动物都会有延续自身血脉的本能。在原始的母系社会，母亲很清楚哪个新生儿是自己的后代，因此不需要任何制度来明确新生儿的血统归属。

但随着男性主导社会，这个需求就会凸显出来。毕竟即便到了今天，男性还是无法在不依靠外力的情况下确定哪个孩子是自己亲生的。

不过在父权社会里，男性扮演了社会规则制定者的角色，因此就提出了一套制度来规定男性对女性的特定所有权，从而明确新生儿的血统归属。而这套制度，就是原始的婚姻。



生活在泸沽湖畔的摩梭族是中国现今唯一的母系社会，依然保持着“走婚”的传统。? BBC

传统婚姻制度的实质是产权制度，规定了女性作为一项“财产”的产权归属。而作为契约，它所服务的依旧是男性群体，即一个男性可以通过婚姻与其他男性达成有关某位或者某几位女性的归属契约，从而确定后代的血统问题。

在漫长的人类历史中，女性一直作为婚姻的从属物而存在。这种不人道的历史有着明确的悲剧色彩。用爱因斯坦的话说：婚姻是披着文明外衣的奴隶制。

但是，在食不果腹的过去社会，男性可以靠出卖劳动力换取粮食，女性在很大程度上却只能靠租借子宫给男性。屈从于婚姻制度成为男性的附属，客观上保障了女性生存下去的可能。

这一切在第二次工业革命之后发生了巨大变化。在此之前，男性凭借劳动获得了社会的主控权，而二次革命则提供了大量无需重劳动力注入的工作，使得女性也掌握了话语权与财富。由此才有了近百年来女性社会地位的爆炸式提升。

既然靠自己就能活下去，谁还愿意当男性的附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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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婚姻的实质就发生了巨大变化：从确定从属关系的契约，转变成合作生活的契约。

但是相对于从属关系，互为利益共同体的合作关系有一个非常明显的特征——不稳定。这就导致了近些年来各国离婚率的普遍上升。这是传统婚姻制度面临转型的前兆。

婚姻制度未必会消亡，但势必会转型。而现代婚姻中出现的很多问题，都有着相同的一个原因，即：明明婚姻双方都处在一个合作关系中，却都依旧用传统婚姻的从属观念来经营婚姻。

男性依旧认为女性从属于自己，要求言听计从；女性依旧希望男性是“一家之主”，解决一切问题。醒醒吧，9102年都只剩4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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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文至此，以上内容可以全当废话。

我们正处在一个婚姻制度面临重大变革的时代。当我们抗拒婚姻的时候，我们所抗拒的并非象征爱情关系的、人类学意义上的婚姻事实，而是传统语境下、以从属关系为核心的婚姻制度。

而理想状态中的爱情本应与他人无关，婚姻难道不更应如此吗？制度从历史中孕育而出，而历史不应成为缔结更深关系纽带的阻碍。过去的人为了吃饱穿暖和延续后代发明了婚姻，但现在，是时候让婚姻回归爱情了。

一名舵手无需去改变潮水的方向，只需要选择自己要走的航线。社会学家嘴里的婚姻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永远只是个人需求，由心出发。

当你想结婚时，愿你不再被人类历史左右。

结婚这件“小事”

对于大部分在婚姻门口“只蹭蹭、不进去”的人来说，主要还是害怕。

也许是因为听闻了太多所谓“失败的婚姻”的故事。这些故事发生在午夜推送的公众号里，电视台的家庭调解节目里，光线充足的律师事务所里，也发生在闲言碎语间和锅碗瓢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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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故事并不罕见。它们虽然都发生在过去，却叫人谈虎色变、避无可避。

未来也会让我们担忧。通过漫长的进化，我们早就具备了预判危机的能力。过去的听闻对我们判断未来造成了定势影响，因此难免会让听者对未来婚姻生活的不确定性心存顾虑，趋向保守而谨慎。

即便是他人的过去，也会绊住彷徨者的脚步；即便是尚未来的未来，也会抢夺当下的美好。在大部分时间里，人类都只是活在过去和未来的动物，而非活在当下。

人呐。

可是当下也并不好过。尽管婚姻正在往合作关系演化，但至少就目前的国内环境来看，结婚很难只是两个人的事情。

且不说双方父母会为自己子女的婚事过分操心，光是七大姑八大姨的敦促就足以让人太阳穴充血胀痛，絮絮叨叨的功力能让口若悬河的托尼老师自惭形秽。

游泳健身相亲结婚，了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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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怎么想结婚的，被劝多了估计也会逆反。

父辈常说，婚姻是“人生头等大事”，但同时他们又会告诉我们为人处事应该“大事化小”——婚姻更应如此。

我们仔细咀嚼一下什么叫“人生大事”。当有人提醒你”婚姻是人生大事“的时候，显而易见他是在提醒你要当心。这种说法听起来就跟打游戏似的，马上要跟最终boss决一死战了，旁白突然跳出来提醒你：请再次检查存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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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然，在婚姻面前确实需要应该像个成年人一样，要慎重。但如此这般糟糕而宏大的修辞把婚姻直接夸大成了一场不可逆转的人生变故。

这使得每个快要结婚的人都会对婚姻灌注过多不切实际的憧憬和恐惧，间接导致许许多多婚姻生活的不如意，难怪会让人却步不前。

而之所以难以做出结婚的决定，还不是因为我们依旧把婚姻看成“人生大事”，反倒成了某种簇拥。

结婚并非人生的第二次投胎，而只是生活状态的调整。两情相悦，情到浓时，便自然会想到结婚。而这一代适婚青年从小耳濡目染的故事，父辈一边干着急一边再三提醒的姿态，无不让我们徒增毫无必要的巨大压力。

精神独立、心智成熟的状态下，如果恰好处在一段被自己和对方所认可的关系中，结婚将会是缔结更深关系纽带的一件“小事”。

简简单单由心开始，难道不应该是婚姻本应有的样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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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周国平所说：一切终将黯淡，唯有被爱的目光浸润的日子在岁月的深谷里永远闪着光芒。
也如庄雅婷所说：两个人能结婚，最关键的timing。两个灵魂终于相逢的那一刻：既是精神层面的，也是物理层面的。那个时机，是你们过往的阅历、品行、趣味、生活方式终于达成一致的时刻，也是彼此内心中同时泛起了与对方共度余生念头的时刻，而这个时刻，你们还要刚刚好在街角的咖啡店或其他什么地方遇见，还要轻呼一声“原来你也在这里”。
至此十指相扣，婚戒定情。
当两个相爱的人相互交换铂金婚戒，即是借铂金表以真心与坚定。



为什么是铂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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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分享京剧《白蛇传》中的唱词作为结尾：

许郎夫他待我百般恩爱, 喜相庆病相扶寂寞相陪。才知道人世间有这般滋味,也不枉到江南走这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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